把生命当做一场庄严的玩耍
―――――关于“赫连勃勃大王”的写作传奇
冯琬惠

几年前，我最初认识赫连勃勃大王的时候，他正在历史写作领域声明鹊起，享有着“中国互联网历史写作第一人”的美誉。后来，我冠他以“见异思迁”的别名，因为这个人实在过于任性，干一行不爱一行，干一行想进入新的一行，偏偏又都能机缘巧合，处处拔了头筹。
这位赫赫有名的“大王”，本名梅毅，津门名家出身，大学和研究生时代读的是英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偏去从事了金融工作；他终日在世界各地的经济领域奔忙着，最大的爱好却是安静的文学创作；明明是非专业写手，却成为广东省第一批签约文学作家；热爱文学也就罢了，赫连勃勃大王最终却因为记录历史成了名！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世界啊，我觉得，赫连勃勃大王总是把自己的人生当做一台老虎机，玩得兴致勃勃，到处爆机，着实让很多认真辛苦生活着的人们望而兴叹。

爱文学爱理想
历史上的赫连勃勃大王是五胡十六国时代的一个匈奴族暴君，相貌英俊，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梅毅用这个名字把自己伪装起来，据见过他的人说，这个“假大王”的模样也称得上英俊倜傥，据看过他历史书的人说，他的书里也颇有疾世愤俗的正气，据他身边的人说，他在情场上从来都是女人杀手，但我觉得，他骨子里呢，应该是个儒雅的文人。
“大王”梅毅一直偏科严重，考大学时，数学成绩特别差，仅仅考了12分，勉强上了大学；因为喜欢文学，年轻的他在中文和英文专业间犹疑，终于选择了英文系，并一路从大学上到研究生，拿了硕士学位。大学时代的大王，绝对算不得好学生，成绩马马虎虎过得去，但也不过及格而已。学的是英语专业，却花了大量的时间去看其他的图书。
毕业后，他跑到了深圳的一家商业银行国际部工作，“当时的条件确实艰苦，我和一个年轻同事范岳住在不足十平方米的九楼僭建房屋里面，夏日酷热如蒸，冬天冷风彻骨，晚上连电灯都没有，唯一的消遣就是两个人共嚼一包咸干花生穷聊天，观看南方肥大的蟑螂在半明半暗的墙壁上倏然飞走。但是，彼时的心情是那么恬淡、安逸。我也记得当时仅有的背囊里面是厚厚两大叠美国作家克鲁阿克《在路上》和金斯堡《嚎叫》的译稿。”
虽然生活艰苦，但是青春时代的大王心里燃烧着文学的梦想。单纯、朴素、专注，心中充满对工作和人生的热忱，“我心中一种感觉特别强烈：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我们一定会有光明、远大的前程！所有这些，现在看来，都是金钱无法买来的，也是其它经验所无法替代的。”
他在银行国际部工作之余，笔耕不辍，陆续在《小说》、《青年文学》、《中篇小说选刊》、《作品与争鸣》等知名文学刊物上发表了不少中篇小说。2000年，广东首次作家体制改革中，大王以“业余”作家身份战胜许多专业作家，成为全省23名首批签约作家中的一员。
那时候的大王，对生活对理想都是认真的，严肃的。但是没办法，这位爷的本性见异思迁，总爱起外心，我想，如果他学的做的是中文，那么说不定他现在会是个顶级金融发烧友！

历史写作是玩闹
2003年底2004年初，大王开始写历史，最初只是写了几篇，贴到网上去。那时候在网上写长篇历史的，不过两三人，除了他，还有“火焰塔”和“潇水”。要知道，那个时候，大名鼎鼎的易中天还没有出名，历史写作完全是冷门。大王的写作，也完全出于兴趣，根本没有想到要出书。
当时的中国互联网，赫连勃勃大王最早的时候专攻两晋南北朝，火焰塔写五胡十六国，潇水写的是春秋时代，他们的写作，不约而同地都指向属于最混乱、最不好写的历史阶段。所以说，当时的历史写作，费事、费时、费力，和功利、名利没有关系。而且，长期从事金融工作的大王肯定不缺钱，完全不必像现在的写手们纷纷点击率造假、网上砸人等炒作手段依靠写“历史”谋生。那个时候，中国互联网上这三位历史写作“先行者”，不过都是他们 “见异思迁”人的又一次新迁而已。
大王认为，做人应该谦虚谨慎，为文大可汪洋恣肆，狂傲也是一种自由的写作状态。作为一名历史写作者，他写作时不受约束，畅快淋漓！他的优势，在于他做事很高效，他很清楚自己见异思迁的个性，最怕的是一拖便兴趣全无，只得放弃。
赫连勃勃大王的同事中，有不少国外名牌大学金融专业的“海龟”们，他们看了这些历史文章后叫好，但同时下定论，说大王最多不过写几篇就罢了，肯定坚持不下去的。就是写完了宋朝也写不了元朝，元朝多难写啊。大王不服，当即和朋友们打赌，誓要完成历史系列。
4年过去后，赫连勃勃大王已经完成了8本历史书，而且全部从网上走到了图书市场中，成为畅销书中的常销书。

写史所造成的人生观转变
历史上真的赫连勃勃大王是匈奴族的，梅毅大王呢，过去也学了7年鸟语——英语，因为专业原因，他早先比较认同西方的价值观，对西方国家也有好感。毕业后到了物质城市深圳，又有大约十年的时间一直在金融机构做对西方市场的研究。十年间，他走南闯北，游历过几乎所有的西方世界国家。
“出国最初的时候是很有新鲜感的，但出去多了后就可以更客观地评价其他国家，回过头也能更了解自己的国家。我记得，在美国轰炸我国使馆人员事件后，我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爱国的民族主义者。”
开始在历史写作领域驰骋后，时间越久，大王对民族的忧患意识就越深。毫无疑问，玩耍也能玩出人生的庄严感悟。
前年五一假日，大王自驾到江西。他此行主要目的不是旅游，而是拜祭位于富田村的民族英雄文天祥墓地。去富田前，他先去了位于吉安县城边上的文天祥纪念馆。当时，纪念馆规模不大，非常残旧，且门庭冷落，只有大概五六个人参观。其中，还有两个远道而来的韩国人。大王感叹至于，拿着一瓶酒，满怀敬意，祭奠了文天祥。他说，在2006年的五一假日，估计他是全中国唯一一个吊祭文天祥墓地的人。
转年4月，大王又去了扬州祭奠史可法的墓地，史可法纪念馆仍旧门前冷落，史可法祠堂中更有丝竹阵阵，音乐嘹亮，肃穆的祠堂成为乱弹怪叫的戏场子。
大王通读史实，对史可法这位历史英雄充满着敬佩之情，特地千里迢迢前来祭奠，万没想到看到此情此景，内心十分悲愤，仰天长叹：“史大人阴间有灵，看见这些身穿满清‘唐装’的怪物，在他坟边大唱阮大铖的‘嫦娥思凡’，九泉之下，岂无恨乎！如果我们知道了南明那一段亡天下的痛史，这种‘有意味的形式’，会更让人扼腕不已。对于历史的忘却和无知，造成了我们今天的民族集体记忆的歪曲！”

玩票偏比专业强
“见异思迁”的低境界是狗熊掰棒子，而高境界则是随兴而舞，乘兴而往，尽兴而归。大王虽然在各个领域都是玩闹姿态，却总以业余身份打败专业对手，——文学上如此，历史出版上也是如此——他总是兴致勃勃，乐在其中。
“本大王就是来玩票的，我写历史如同满清王爷做京剧票友，专业的不叫票友，叫戏子。我玩的是兴趣，但就是玩，我也能做得比专业更好！因为有句古话叫‘学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乐之’。写作是我忙碌的工作之余的心理寄托。是我的消遣和享受。”
和很多人一样，大王平时忙于金融的本职工作，写作只放在周末进行，但他写作速度很快，一天可以完成上万字。“我写历史乐在其中。我平时细读原始史料，用自己的脑子想问题，我能从事历史写作最大的‘功底’，在于我阅读古汉语的能力。我读‘古书’的速度和阅读现代文一样，而这种能力不是源于‘训练’，而是源于‘兴趣’。”
因为有兴趣，他的业余治史态度，严谨过一般学者。谁说学海无涯苦作舟？大王在历史中大玩了一场，结果在网上掀起巨大的波澜，数不清的书商和他联系出版图书。当然，几年前第一次收到这类信息时，梅毅大王还颇感意外――如今，十多本五百多万字的图书在大陆、台湾、香港陆续出版，总版税的价码已经达到二、三百万了！那些闻利而动的出版商，有时候也很吃透梅毅大王的写作魅力，给他下的断语是：赫连勃勃大王的作品，解渴、解惑、解恨。所谓“解渴”，就是史料全面，“解惑”就是梅毅有自己的见识和判断，“解恨”主要说他的文风犀利。
最近，华艺出版社先人一步，率先出版了大王的8卷本断代史文集，洋洋洒洒，从魏晋南北朝到民国，皆包容其中。同时，台湾的出版商也在以四十五天出版一本断代史的速度陆续出版大王的历史文集。无论远观还是近看，赫连勃勃大王在中国史领域，潇洒之余，长剑一挥，已经玩甩出一条亮丽的虹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