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彭桂萼云南边疆人民大众口语词汇文化 |
分类: 四方风景 |
学术著作的语言承担着说理、叙事、考辨、逻辑推理和评述等诸多功能,因而大凡学术著作,其语言总是以理性居多,美的色彩不足。但在彭桂萼的学术著作里,总是在一种平静、朴素的美的叙述里来完成理论的阐述。出于对边疆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的熟悉和对边疆人民的热爱,加之是文学大众化的身体力行者,彭桂萼的学术著作语言既以理服人,又具有朴素的美感。下面略作简要地介绍。
在《双江一瞥》里,论及拉祜族的婚姻风俗时写道,结婚迎娶时,拉祜族进女家时高吹芦笙,媒人则口唱板铮铮的曲调。这里的“板铮铮”是方言,意为“有板有眼,合乎规律的”;叙述佤族的过年时,他们停止百业,各着新衣,或打得乐,或吃粑粑,连牛也不放。这里的“得乐”是一种用硬圆木制成,用麻绳辅助旋转的玩具;在谈到双江的交通时,坡坎既大,弯折复多,再加崎岖阻塞,故骑马坐滑竿的特殊阶级均感不安逸,骑两脚马的穹措大更勿论了。这里的“两脚马”是方言,意为“用两脚走路”。在邮件未到的七八日里,完全成一个梦古春秋的寂寞世界。这里的“梦古春秋”即意为“什么都不知道”。
在《边地之边地》里,“开始征途”的一节里写道,自学生离校以后,我们住校的几个同事夜间拼命开夜车,早晨则拉伸了睡到日出。这里的“拉伸了”是方言,意为“坦然、放心”;他接着写的,一个傣族人因用力开门撞了住在家中的军人的脚,请去代尙咐一下。这里的“尙咐”意为“道歉”;“沿途拾零”里写到的“忙得火紧”意即“特别的忙”;“住傣族家四天”一节写到的“打伙在家”的“打伙”意为“大家”;在“新屋落成”一节写的“而从人们粗野性成,每说话都是‘金瓜’、‘聊子’的”里的“金瓜”、“聊子”都是男性生殖器的别称。“在军营的包围中”一节写到,军号一吹动就像是“知了”煽翅膀,炸零零的。这里的“炸零零”是方言,意为“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归途种种”里写的“挑夫和马更没心肠找饮食吃,只顾躲进阴凉处去一烫烂地睡下。这里的“一烫烂地”意为“没精打采”;在“归去来”里,“遇上熟人时我都跳下马步行,免人说二气”。这里的“二气”为“骄傲、看不起”之意;在 1937年2月16日的日记写的“今早天还明不透我就爬起了一次”里的“爬起”是方言,为“起床”之意;25日的日记写的“由勐梭动身,到拉叭已摸路”的“摸路”意为“天黑走夜路”;在1937年2月14日给李文林书信里写的“韩文公太冷神了,大概仍是冷屁秋烟的搁着不加函促”。这里的“冷神”意为“遇事慢吞吞,不主动、不积极”,“冷屁秋烟”意为“无动于衷”。
在《西南边城缅宁》里,在“社会活动”的“建设”一节里写到,南汀河在冬春干涸到几乎出现河底,夏秋则又铺边漫海,年拉田亩数千石。这里的“拉”是方言,即冲毁之意。在“财政”一节谈到地方收入时写的“经年累月,一部分粮食已陆续入了不知何人们的五脏庙”,方言“五脏庙”意为“肚腹”。在“风习”一节谈到婚嫁时写的“新妇有当天出敬喜酒的,有次早才出看糖茶的”。这里的方言“看”为“请吃喝”之意。在“我所见到的缅宁”一节写到的“这里是风,在‘听哐’、‘通说’之下就变成雨……若果全无什么说的了,便大口马牙,自造谣言,说李家的儿子走路会把胸口挺起,应该挣给他两拳之类”。这里的方言“听哐”为“听别人说”之意;“通说”为“他们说”之意;“大口马牙”为无所顾忌“之意;“挣”为“打”的意思。接着写到的“只要遇了点挫折或三下不合式,即颓然拉倒”、“县教育款项只能使力拔气的维护着”。这里的“三下不合式”为“觉得不对头”之意;“使力拔气”为“全力以赴”之意。
在彭桂萼的著作里,因为大量吸收了边疆人民大众生动的口语词汇,所以其文不仅具有学术的理性和朴素的美感,也给人耳目一新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