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正的书籍应是黑夜和沉默的产物,而不是白昼和闲聊的果实。
-----马塞尔.普鲁斯特
据说,普鲁斯特在写完《追忆逝水年华》后对他的管家说:我可以死去了。
东方人相信天命,什么是天命?是天决定人的命运还是决定人的生死?我想最好是决定人的生死而不是决定人的生命的过程。生命的过程还是由每个人自主为好,否则普鲁斯特如何能够写完《追忆逝水年华》呢?在死之前,写完《追忆逝水年华》,这就是普鲁斯特对自己的生命过程的设计和完成。对于普鲁斯特来说就是他的使命,也即是生命的意义。
你可能要问:他的这种对自己生命意义的规定,是否具有普遍性?或者说,写作《追忆逝水年华》对普鲁斯特来说是重要的,或者说几乎是他生命的全部,否则他就不会在写完《追忆逝水年华》后说:我现在可以死了。因为再也没有什么理由使他留在这个世界了。从这个意义上说,对普鲁斯特而言,生命的长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完成自己的使命,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所谓的普遍性,就是这个问题是否是每个人具有同样的意义?是否每个人都要有一个类似于普鲁斯特一样的《追忆逝水年华》使命,才使生命具有意义?坦率地讲,是这样的,只要你是人类的一个分子。
这种意义的设定和实现,与那种只是追求生命有足够长的时间的空洞的人生,哪一个更值得活?这就需要涉及那个永恒的命题:未经过思索的人生是不值得活的。那么思索什么?难道有些人的人生不曾有过思索吗?怎么可能?只有先天智障的人才不会思索,我们每个人每天都思索啊。那是否意味着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值得活的呢?问题在于,你思索了什么?这里的“思索”并不是日常生活的各种琐事,而是与一种叫做“人生价值”的那部分相联系的思索,这与生活的意义联系在一起。值得不值得,是与意义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与普鲁斯特的那句话联系在一起:我现在可以死去了。
从这一点上看,活着的理由也就是死去的理由,我们是否有一天可以坦然地说,“我可以死去了”而毫无遗憾?这在于我们是否完成了那个能够代表我自己生活意义或者价值的事情,对于一个只追求生命的长短而没有生命内容的空洞人生的人来说,就是活上几百年、几千年,他还是觉得生命太短暂了,他还是要活着,因为他把生命的长短看成了生命的意义,这就是许多人的内心中所潜在地生命观:不管怎样,活下去最好。而活下去干什么:还是活下去。这是纯粹动物的生活方法,你指望一条狗或者一头猪会讨论和思考生活的意义或者价值吗?你听说过一头猪或一条狗说过:我可以死去了。我们只听到过猪被宰杀时的嚎叫。因为活着就是它们目的,而从不思考如何活。所以,对于那些未曾思考过生活意义的人来说,站在猪、狗面前,真的有优越感和自豪感吗?
当我不能做有意义的事情的时候,我也就失去活着的意义了,我们是否能够确定自己生命的使命?我们是否也有一天可以像普鲁斯特一样说:我可以死去了。这才是人类应该选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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