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弹幕流

 

 

引子与回旋随想曲

 

这是一首经典的西班牙小提琴曲。西南联大师生躲避日军空袭“跑警报”的间隙，在一片萧杀的雪野里集体演奏的就是这首曲子。那个段落旋律优美、热情奔放又充满异域风情，瞬间扫荡了原本紧张的气氛，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时空。

 

本片内在韵律感充盈，像是一首行文潇洒的散文诗。整部作品架构和谐，每一个片段都能延展开来与主题相应和。

 

但我觉得最能概括本片的还是圣·桑（Saint-Saens）的这首《引子与回旋随想曲》，无论是结构还是气质上都非常地吻合！这部影片简直就是该曲的戏剧化阐释，颇具MV风格。

 

是的，这是一首歌，它是年轻的导演李芳芳献给百年清华的一首老情歌。音为情，律为歌。一切影像化效果都要服务于音乐，所以不必纠结于某些故事的细节。用你的眼睛、你的心去聆听：“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电影由四段独立故事交错穿插渐次展开推进。一气呵成，干净流畅。从当代到民国，从民国到当代，四代人，四个不同时空节点里的弄潮儿在汹涌的社会大潮中努力追寻自我。西方人文精神与传统家国情怀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了一起。热烈中带着忧伤，激越里有说不出的苍凉。

 

可是，也有美中不足，尤其在情节编排剪辑顺序方面似乎有待商榷。比如，和其他三个故事的宏大历史叙事相比，第一个当代都市职场故事，有点鸡汤又有点狗血，感情偏于阴郁滞重，用来作引子马马虎虎，但是如果作为一个主题并以之收尾就显得分量不足轻描淡写。不如最后以（西南联大时期）沈光耀驾机撞向敌舰的刹那嘎然完结来得更有冲击力。请李导斟酌。

 

《无问西东》横空出世，接力《芳华》，大有逆袭之态。同样作为一部青春题材的文艺片，一篇命题作文，它的意外火爆应该与《芳华》前期辛苦捂热的怀旧氛围是分不开的。

 

有人说：《芳华》是一个人的青春，《无问西东》是几代人的芳华。此言不虚。的确，李芳芳导演在这部电影中展现的格局比老一代的冯小刚导演上了一个层次，当然，拍片初衷不同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但精良的制作清新的风格使其有望成为《芳华》加强版，而没有使观众像对紧随《战狼2》之后的《空天猎》一样产生审美疲劳。

 

本片从故事架构、配乐到镜头语言，都务求唯美。何况，光是片尾彩蛋里致敬的那些传奇名士和大师们就值回票价了！

 

1923，1937，1962，影片对历史素材的节选和运用大胆且富有张力。

 

大林小林兄弟临行跪别沈母那一刻，在一个民族的存亡之秋，人文和家国情怀紧紧地纠缠到了一起，令人潸然动容。“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遑论西东？

 

是的，世界很美好，世道很艰难。

 

听，你听，圣·桑那残酷又温暖的旋律。

 

诚实地面对自我，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虽然感官和心智偶尔也会愚弄我们，但是在没有找到更为有效的系统之前，只有它们，也只有它们最值得信赖。

 

对于我们很多人来说，片中梅贻琦校长的话足以警醒：“人把自己置身于忙碌当中，有一种麻木的踏实，但丧失了真实。你的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什么是真实？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

 

有人认为本片带有强烈的精英主义色彩，没有《芳华》接地气。

 

清华肄业生高晓松就一再鼓吹：名校是什么？名校是国之重器！

 

但我倒觉得那是他一厢情愿的实用主义姿态，不必较真。我们完全没有必要由此滋生盲目的名校情节并自惭形秽。没错，近代以来，清华北大这样的大名校确实人才辈出，见证了一个民族的近代兴衰变迁。然而，辉煌主要缘于风云际会，时势使然。西南联大是西南联大，当年的清华学堂也不能等同于现在的清华大学，你的大学和我的大学不一样，我和你也不一样。

 

高晓松们多为胡适先生的徒子徒孙，他们更推崇的是一种自由人文主义精神，或许还带点理想主义色彩。

 

匹夫荣辱，关乎天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作为献礼片，导演没有老生常谈强势推送大家耳熟能详的主旋律，这也许是它能够打动我们的原因吧。

 

总之，它是一部气势恢宏的献礼片，历史背景波澜壮阔；它是冬日寒夜里的一碗暖心汤，情怀满满，真材实料！

 

谨以此片献给珍贵的你。

 

愿每个生命都被温柔以待。